第七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评审过程大揭秘

 

终评会现场

“我们希望通过‘侯奖’的评审在摄影界树立一个标杆,所有的事情都是公开、透明、公正的,我们不怕任何人来监督我们的工作。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问心无愧地做一件事。只有这么做,‘侯奖’才能真正在社会上产生影响力,也真正具有它的学术性。”这是第七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评委会主席孙振华在终评会上说的一段话。

评审现场引发评委们最多讨论的几个问题,也是“侯奖”及摄影界长期以来所关注的。于是,第七届“侯奖”组委会选择将评委们争论的问题公开。

每位评委都在评审过程中充分表达了各自的看法,最终他们都以手中的票和分数,独立表达他们的观点和态度。

 

陈杰两个项目入选引发评委重新思考“侯奖”定位

“侯奖”是根据纪实摄影家侯登科先生的遗愿——将其所有作品进入市场所得全部用于奖励“像我一样工作的摄影师”(侯登科语)——而创立的。

这份遗愿似乎隐藏着一句潜台词,让这个奖项从创办之初就带着为中国年轻的摄影师们“雪中送炭”的使命和意愿。

“侯奖”的影响力日益扩大,申报作品的质量也在逐步提高。就本届“侯奖”评委、往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组委会执行主任于德水的观察,这一届的投稿量是历届之最,而且“从整体质量上来看,比往届有所提升。”投稿中频频出现已经屡获摄影大奖的摄影师的作品,最集中的议论在于陈杰申报的《俯瞰污染的大地》《悬崖村的变迁》两个项目双双入围。步入第13年的“侯奖”是否要继续坚持“雪中送炭”,还是要择优?在这一届的终评会上,它成为了一个无法避开的话题。

评委于德水、闻丹青认为陈杰的作品的确非常好,也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他已经拿过多项大奖,而且其中一个项目基本完成。

但评委杨小彦提出不同的意见,“他太出名了,我们就不评他,我们的评委要来干嘛?不能说他很有名了,我们就回避了,那我们评委就等于不评好。”

评委石宝琇认同杨小彦观点,作品品质优劣是他衡量投票与否的标准。

评委邓启耀直接跳过参赛者个人身份,认为“好好干活的人应该给予鼓励。 

关于“雪中送炭”的前提,评委于德水补充说道,“所谓的‘雪中送炭’,有一个前提就是在水准旗鼓相当的基础上,不存在因为他有名没名就不评,应该是以品质作为前提再考虑这个因素。

最后,评委会主席孙振华表示:“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这是两种意见。大家有不同的意见表达,我们没有一定要达成共识。我们只能把这个权利交给评委。各位评委按照自己对‘侯奖’的理解打分。既然我们请了评委,就要相信评委。”一番讨论过后,评委们再次阅读他们的项目,以打分制进入第二轮评选。 

此外,围绕陈杰的讨论还包括“同一人有两个项目进入提名怎么办”。

根据《侯登科纪实摄影奖(第七届)评审规则》第3.2.1条“轮值主席的工作准则及要求”的规定,“当评选过程中出现突发情况等本规则未尽之事宜,轮值主席拥有决定权。”

孙振华当场决定这两个项目均进入终评第二轮的评选,因为“没有人能够替他决定用哪一套来评选”,并且在“侯奖”此前的章程或申请须知中并没有规定一个人只能申报一个项目。

最终,经过两轮的终评评选,陈杰的《俯瞰污染的大地》以第二轮总得分第二名获得第七届侯登科纪实摄影奖。

其实,纵观整个评奖过程,“择优”与“雪中送炭”并非一定是冲突的定位标准。在终评第二轮总得分排名第三的项目是自由摄影师周强的《生》,几乎没有争议,与第二名仅一分之差。周强1991年出生于四川富顺县,小学六年级便已辍学。18岁开始接触摄影后,一直以自由摄影师的身份从事拍摄。此次申报的个人摄影项目《生》以摄影的方式来表达他对生死、对生存和欲望等命题的看法。他从2017年开始拍摄《生》,在没有工作和经济来源的情况下,一直坚持至今。


图像视觉和图像叙事哪个更重 

这次终评会的议论环节安排在第一轮结果出炉之后,第二轮评选之前。在这个环节,评委们开始就各提名项目展开讨论。 

当谈到自由摄影师廖璐璐申报的项目《姐妹2011-2021》时,评委之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看法。

《姐妹2011-2021》这个项目记录的是一对出生在河南兰考县一个普通乡村的双胞胎姐妹的命运。15岁那年姐姐美霞因为意外生病错失了当年的高考机会,从此姐妹俩开始了不同的人生。

初选时,评委于德水在看过这组作品之后便通过网络上公开的信息对其做了进一步的了解。他将他了解到的关于这个项目的背景资料告诉大家。评委杨小彦觉得“这个说明很重要,每个人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但评委石宝琇认为“如果没有背景说明,只是在画面上很难看出来。摄影作品,尤其是故事性的摄影应该更注重画面,即便不看文字叙述,从画面也应该看出50%,但我看了这个项目后看不出来。如果作为报道文学或者新闻特写,这个项目真的很感人。”

评委闻丹青则认为“有些照片本身的感染力就非常强,譬如战争、暴力等。但有些就是平淡的生活,很难出现那种非常刺激的画面”,“我觉得这个(项目)特别好。作者记录了这两个女孩,她的眼光跟对象是平视的。现在有很多拍苦难题材的摄影师是俯视去看(拍摄对象)的,但这个项目是平视的。她的记录是中国当下变迁中比较深刻的一类内容。像陈杰拍摄的环保主题,它的力量特别大,但这个项目就不会有那种特别激烈的场面。”

石宝琇对此回应道:“其实摄影的画面不在于激烈不激烈,有些作者即使拍诺曼底登陆,也拍不出震撼的画面,因为作者本身不具备操纵整个视觉形象。其实在平凡里要拍出让人眼睛一看就能够放光的照片是没有问题的。既然是‘侯奖’,侯登科本身就能把最细微、最平凡的东西拍得让人过目不忘——这点太重要了。我们一定是评摄影作品,不是评事迹。这里面的故事是很感人的,但是照片拍得普通。我们是把事迹放到前面,还是把影像放到前面?要结合起来,这是我的看法。” 

评委于德水也表示这组作品在视觉呈现上存在一些问题。

评委杨小彦认为“图片编辑很重要。有的人拍照,但不是很会选片子,看上去就会让我们觉得很一般”,但同时他承认“摄影和绘画之间有区别。以我的经验,摄影还是要更多考虑它的行为模式,而不仅仅是画面效果。绘画更多还是画面效果,不论绘画背后的原因。但我认为摄影应该考虑(摄影师的)行为模式和观看模式。我也觉得这个项目拍得一般,但诱惑我的是她应该把更多的照片拿出来。 

最终廖璐璐《姐妹2011-2021》在第二轮总得分为78分,排名第一,成为本届“侯奖”三个获奖项目之一。

根据“侯奖”的章程相关规定和惯例,“侯奖”在为获奖项目提供奖金资助的同时,还会就获奖项目进行学术跟踪。

在终评第二轮结果公布后,主席孙振华现场委任同在北京的评委闻丹青为廖璐璐的这一项目提供学术支持,以帮助作者更好地完成和呈现这个项目。

评委杨小彦在评选结束后的采访中说:“虽然我们都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我们都同意‘规则在前’。既然‘规则在前’,我们就不得不服从规则之下选出来的结果”,但是“在遵守规则的同时,我也要表达我的意见。”

 

遗珠是否进入候补

在评委会主席公布获奖及提名名单后,有评委提出是否可以动议。初评阶段,每位评委只能提交10个项目作为入围名单。不在入围名单中的项目,便不能进入终评。 

然而在那些没有被他们写进入围名单的项目中,仍然有作品是评委们个人非常欣赏的;甚至有大家同时喜欢的入围项目,最终却没有进入提名的。这些他们各自心中的“遗珠”是否可以在动议时进入候补。在评选结束后,这个问题成为新的讨论点。 

主席孙振华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由于我们事先没有制定这个规则,所以就不能临时增加”,但是“我们明年(下一届)可以制定这样的规则,比如两名以上评委提出动议,大多数评委表决同意,我们可以增补或删减,但因为之前没有这个约定,所以,为公平起见,不应该临时改变这个规则。”

组委会也将这一提议记录下来,在下一届的“侯奖”上重点讨论。

没有投票权的评委会主席

“侯奖”是怎么评出来的

评审过程大揭秘

评委说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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